对百通这个在太子口中于乱军当前吓得险些溺在裤子里的掌印倒都暗自鄙夷起来。
自然,没人敢在百通面前说不该说的话。
但百通自认有种辨识人心的能力——尤其是当一个人瞧不起他的时候,他都不用费劲,一眼就看出来了。
唯有汤镜不同。
汤镜从来没有瞧不起他。
汤镜只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或者说,汤镜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萧帝还在世时,有次他和汤镜被周成派去前殿送奏章。
天子坐明堂,威严非凡。他紧张得浑身冒汗,舌头打了结似的说不了话,好不容易得来的面圣机会,就在浑浑噩噩中混过去了。
出来一看,汤镜不仅面色如常,甚至很有几分闲适。
他问汤镜,你不怕圣上吗?
那时他们关系尚可,汤镜还会同他分享经验:“圣上也是人,想着这一点,便没什么好怕了。”
现在想想,那句话多么大逆不道。
真龙天子,在汤镜嘴里,只是个普通人。
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会将他放在眼里?
百通双手拢在袖子里,走在宫道中央,时不时有宫人向他行礼,他回忆着汤镜之前的姿态,矜持地冲行礼的人一点头,表示看到了。
他很想让汤镜看看他如今一呼百应的样子,可不知汤镜今日有没有在宫里。
他走过一条又一条宫道。阳光很好,晒得他有些发昏,但他一直坚持走在宫道中央,走在直直射下来的日光中。
忽然,前方宫墙下的阴影中缓缓走来一个高个子。
背着手,挺着背,走得不疾不徐。
且怕见光似的,一直走在背阴处。
道旁的宫人碰着高个子,都自觉躬着身子给他让路。
他看见,也不说什么,只轻轻颔首。
玉样的下巴一点,气度浑然天成。
百通定定看着,眼睛红得险些着火。
真想撕破他脸上那张气定神闲的面具,百通在袖中掐着臂膀上的皮肉,挤出笑走过去:“镜哥,你今儿怎么进宫来了?”
汤镜停住脚,目光在百通晒得通红的脸上转了一圈,淡淡笑道:“锦蓉郡公托我问问太子,还有吩咐没有,开春了,他想回益州家里看看。倒是掌印大人,您怎么独自一人在宫道徘徊?”
明明他没说什么,百通却觉刺耳。
“说起锦蓉郡公,”百通从袖中抽出手,也背了手说,“昨儿杨国公和袁大人都上折子弹劾他,说他游荡无度,言语间很不满呢。”
“哦?”汤镜似很有兴趣,“锦蓉郡公入京数月,与杨国公和袁大人应当没有结仇吧?”
结没结仇,你不知道?
百通撇嘴说道:“怎么没结仇?当初杨竹和袁禄不是随神武军去找锦蓉郡公求兵了?好好的男郎,出去一趟,回来却没了命根子,怎不叫家中父母和妻子伤心?那袁禄,可还未娶妻呢。现今城中传得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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