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在一片嘹亮的军马响鼻声中,汤镜缓缓睁开了眼睛。
队伍离京没几天,距京已快千里。
统帅杨竹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首次领兵,人倒很有主意。
出了都城便日夜兼程赶路,半点没耽搁。
不过这方向……瞧着却并不是前往晋阳的。
倒像是要绕道入蜀。
“中官,”有小兵在帐外喊,“要出发了,请您快些收拾。”
语气懒洋洋的,并无多少恭敬之意。
下一刻,帐帘闪动,服饰整齐的高大身影低头出来,一张冷玉做成的脸在晨雾中越显白皙洁净。
深青色直裰服服帖帖穿在身上,不见一丝皱褶。
腰间系着月白色丝绦,整个人挺拔得不可思议。
小兵按令来叫人,却没料到汤镜竟醒着,还行动得这么快,不由张目结舌退后几步。
连着好些天没日没夜赶路,虽无人敢出口抱怨,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比平日在校场训练辛苦得多。
不信,听听现下营地里那如雷的鼾声就知道了。
可袁副将说,宫里出来的公公都矜贵,晨起后要沐洗换衣,梳发敷粉,还要描眉画眼,比一般人家里的女子还讲究。
为免耽误行军时辰,袁副将再三嘱咐,让他务必早些来叫起。
此时本该“娇贵”、“讲究”的公公已经整装待发,而其他人却仍在帐中酣睡,这叫他如何自圆其说?
小兵吭哧瘪肚好半天,愣是没寻摸出丁点合适的说辞,一时尴尬地恨不能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离蜀地近了,宿营处群山耸立。
晨间雾气缭绕如青烟,悠然环抱着黝黑的山体,显出磅礴的峥嵘之象。
汤镜望着山头云雾,耳闻周围帐中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鼾声,心里和面上都很平静。
这种整人的小伎俩,太过幼稚,他还不放在眼里。
“要出发了?”他摸着帐帘上的白霜,淡淡反问。
他表现得越平和,小兵越无地自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罢了,”汤镜微微一笑,捻掉指尖的霜粒,没多为难小兵,“你值夜辛苦,回去歇会儿吧。”
说话时,他鸦羽似的纤直长睫垂下来,掩去眸中漠然,倒也有点平易近人的意思。
小兵松口气,心道这位掖庭出身的掌印也不似传闻中那样难相与嘛。
至少人家没有一起床就吆五喝六、要吃要喝,比起脾气火爆的袁副将来说,算得上很好说话的了。
他收起长戟,拖着步子往营帐走,熬了一夜的脑袋却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汤掌印那张脸白归白,但瞧着并不像敷过粉的。
眉毛也黑,什么螺黛能描绘出那样浓秀的长眉?
简直比燕平坊的伎子还秾丽。
小兵转身前,脸上有感激之色一闪而过。
汤镜看在眼里,并不动声色。
只是待人转身离开,他唇角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
这支队伍,上至统帅副将,下
请收藏:https://m.baling9.cc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